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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染奥密克戎的两周

像只虾一样挣扎求生。

记录一下这两周我经历了什么。

2022年12月中旬,杭州全面放开了疫情防控。

始于女儿高烧

12月16日,星期五,女儿最先出现症状,当晚半夜高烧到39度左右。周四刚刚带女儿去社区医院打过疫苗,觉得可能是在医院染上了流感。半夜给她物理降温,打一盆热水反复擦脖子、大腿、胳肢窝,只降到了38度上下。

第二天,星期六,两个大人也开始发烧。当晚,女儿又重新烧到39度左右。先坚持物理降温,从凌晨3点忙到4点半,效果不明显。拿出泰诺林喂了1mL,终于又降到38度左右。

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康复指南上的所有症状,发烧、肌肉酸痛、刀片嗓等,一家三口一个不落全都来了一遍。当然,宝贝不会说话,有些症状比如刀片嗓,我们也无法确定她有还是没有。但有几天里,她喝奶每喝几口就要哇哇大哭,大概率也是中了吧。

全家病倒

艰难的第三天来了,星期日。当天决定3人拖着病躯出门一趟,有好几件事要办:

  1. 去医院把缺的药配上,尤其是宝宝的退烧药。家里的泰诺林效果不明显。
  2. 去两个大人的公司取一下工作资料。尤其是我公司下周就要搬家,私人物品得提前带走,防止下周居家隔离,不能去公司整理。
  3. 弄清楚到底是不是感染新冠。

大人的药已经什么也买不到了,好在买到了宝宝的美林,后来证明它退烧效果确实更好。

由于此时到处都买不到抗原,同时家周边单管的核酸采样点已经撤得只剩一家医院了。跑去一看队伍老长,宝宝和妈妈在车里等不起,决定直接回家,在小区做混管。不出所料,混管疑似阳性。其实也不用疑似了,所有症状都对上,那个一定是我了。

傍晚做完核酸顺便采购点生活物资,发现两个菜店已经空空荡荡。赶紧再掏出山姆会员和各种电商应用,才意识到物资和物流竟已如此紧张。一边回忆着九成感染者无症状的鬼话,一边把仅剩的一些菜往袋里装。

到家见到令人心碎的一幕。女儿在游戏围栏内一边哭着一边玩,妈妈裹着毯子蜷在围栏一角一动不动。她事后描述,连手指头都在疼。

我们俩这时已经吃过布洛芬有一段时间了,妈妈这边还没起效。好在我起效很快,人感觉轻快不少,硬熬着把事情做完,三人饭吃完进房休息。这天宝宝仍然高烧,放弃物理降温,直接用美林,整晚体温控制在发烧边缘。

大人的噩梦

后续,女儿的病情逐渐好转,症状也在几天内只剩咳嗽。大人的噩梦刚刚开始。

由于生病难受,女儿变得异常粘人,每天醒着的时间可能有一半得抱着,剩下一半时间旁边也得有人陪着。所以我俩常常忙到实在忍不住了,才停下手上的事去上厕所。

女儿作息全乱了套。白天几乎睡到中午,奶和辅食直接就略过了一顿,醒来后精神萎靡又不怎么睡。夜晚一两点醒来在我们身上爬来爬去,一爬就是半小时,爬着爬着还会哭起来。

夜里女儿对我们的影响其实并不止那半小时。半小时内,我们有时候拍拍,有时候还需要妈妈抱起来哄,基本都不管用。如果由她去,她制造的每一点动静,都在刺激我产生更多肾上腺素,肌肉也会不受控制地紧绷起来。后果就是身体发热,即使女儿睡着了,我还会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,翻到床垫烫得像平底锅,需要每隔一段时间掀开被子来散热。

同时妈妈由于休息不好,加上吸奶的规律也乱了,母乳量直接减半。

托班因为老师中招也停摆了,元旦后才复课,确实是个黑暗的局面。这两个多星期里,我们泡奶、做辅食、喂饭、换尿片、哄睡、洗衣服、洗碗、消毒奶瓶、做自己的饭、收拾餐桌、抢生活物资、往返快递驿站、买菜、偶尔打扫地面,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。

有一天因为女儿玩心太重一瓶奶喝了半小时,我背已经疼到直不起来了,狠狠地把她放进婴儿车里,她吓得哇哇哭。事后真的后悔,女儿最难受的几天里,玩着玩着总往爸爸妈妈身上钻,脑袋搁在我们腿上休息。而我最难受的时候,却辜负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。

控制情绪不是靠克制,是要换位思考,尤其是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。我从女儿身上学到的,只是还远远没学到位。

另外,奥密克戎的嗅觉失灵和味觉失灵也出现了,爸妈各占了一个,我领到的是嗅觉失灵。本来觉得嗅觉这感官也没那么重要,失灵半个月能有多大问题?事实证明很多事情都是关联的,我想简单了。

以前我鼻子很灵,总能第一时间闻到女儿拉便便。现在常常是女儿拉了一大堆,又滚来滚去滚得满身都是,我才发现。于是一天中又有许多时间要用来手洗衣服,一次还搓不干净,得用强力去污的产品泡起来再洗一遍。

生活的补刀

祸不单行,很多和疫情不相关的事情也来补刀。

家里干衣机坏了。宝宝衣服因为大便换得勤,大人衣服也因为夜里身体忽冷忽热而汗湿,我们只好一件件晾在主卧电暖器上方。

洗碗机坏了。不是全坏,是操作面板没反应了,没法切换到洗菜档,只能用默认的洗碗档。洗碗档水温非常高,用来洗叶子菜就废了。于是我们都是一片片手洗的。

时钟坏了。每次想看看女儿离上次吃饭、换尿片有多久,抬头看到的总是凌晨时分。换了好几个电池才终于确认钟坏了。但习惯很难改变过来,仍然会去看钟,然后再叹口气去拿手机。

就连单元楼两部电梯也坏掉一部。防疫放开前刚好坏掉,维修人员和物资一直到不了位,就这样坏了两个多星期。我家这种中间楼层,下楼买菜时,经常要在电梯间等它从顶楼跑到1楼,再回来接我。

生活的回马枪

随着感染进入后半程,女儿症状早早都消失了,两个大人也在逐渐好转,剩下的症状还有咳嗽多痰多鼻涕。满怀希望时,又被杀了个回马枪。

某天我吃饼干,后槽牙被崩掉了一小块。不太确定是原本完好的牙齿坏了,还是补牙的材料掉了,我的牙齿修修补补过不少地方。当天冲牙刷牙就开始感觉牙神经有反应,只好先尽量不去碰它。

但我不想碰它,偏不行。隔日,就正对着这坏牙的位置,牙龈和腮帮子整个都发炎了。半张脸肉眼可见地肿起来,腮帮子里还有个硬块。肿起的部位24小时挤压着牙神经,一边是肿脸糊在坏牙上磨来磨去,一边是牙齿避无可避咬着腮帮子。

忍着牙齿二连击,打开手机查看消息。堆积着各种会议邀请、未接来电、同事催我干活的留言。看到这里我忽然就忍不住了,背对着老婆,摘下眼镜,抽了一张纸擦擦双眼。不过即使隔着我半边肿脸,她还是发现了。

这一刻我心里想的是:我这样的人,到底是不配有孩子,还是不配有工作?

当然,事情还没完。脸略微消肿后我又重新开始发烧,这回轮到我蜷缩在女儿的游戏围栏里了。好在老婆的病情一直在好转,没有出现反复,后半程几乎都是她在照顾家。

生活这就罢手了吗?还没有。先是出现了一丝希望,托班应很多双职工家长要求,在临近元旦时提前复课了,唯一要求是家里抗原检测阴性。但我们连测了好多天,都没有转阴。

好不容易把孩子送去托班了。下课开车去接女儿,接到之后发现车怎么都发动不了,身上还发着冷的我,一下子就急出一身汗。女儿一边哭闹着想睡觉,反复尝试无果,先打车带她回家。

回家路上在想,哪里出问题了。想到可能是车钥匙电池没电,因为点火时车总说检测不到钥匙。回家换了电池,立马再打车折返。所幸真是这个原因,成功把车开回家,反复熄火启动了几次,确认了车没坏。

曙光

经历了这么多,在老婆的建议下买了两注彩票。不出所料,生活不允许我用这种投机的方式翻盘。

病去如抽丝。我家的疫情还没有真正过去,我现在仍然咳起来躬得像只待宰的虾。但明天就是元旦假期,再坚持三天,生活终归要回归正常。

圣诞节那天,老婆很有心地提前准备了全家的圣诞套装,我们一家三口对着镜头唱唱跳跳。在一张照片里,女儿满脸严肃,眼神坚定,好像在说:爸爸挺住!我们跟它们拼了!

没错,孩子和工作,我两个都有。不好意思,这就是我的本事。生活你要是还看我不爽,我就在这,随时奉陪。